第一节 “我与众同”
自1957年11月中旬起,彭德怀开始留意到报纸上崭露头角的新口号——“大跃进”。然而,这一口号并未引起他的共鸣。在他看来,“跃进”一词理应象征着质的飞跃。若工农业产值仅表现为规模的扩大,那仅是量的变化,而非质的突破,故不宜称之为“跃进”。基于这一观点,彭德怀在次年春节期间为《解放军报》的《元帅与士兵的愿望》专栏撰写稿件时,将秘书在文章初稿中提出的“大跃进”一词,悉数替换为“大发展”。
1958年2月18日,适逢其时,《人民日报》公开发表了毛泽东亲自审定的社论《反浪费反保守是当前整风运动的中心任务》。社论中明确指出:“……我们应当通过反浪费反保守的斗争,全面优化干部与群众的关系,提升全体职工的社会主义觉悟,摒弃那些束缚生产力发展的旧习,精简机构设置,优化生产管理和劳动组织,革新生产技术,降低生产成本,以确保‘多快好省’的方针得到全面而有效的执行,进而推动生产力实现跨越式的发展。”
“此次运动,旨在推动社会主义生产与文化的飞跃式发展,是一场大跃进。作为全民整风运动的关键一环,它对革新国家整体工作格局、激发全民热情,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彭德怀虽然对“大跃进”的提法持有疑虑,然而在撰写文章与发表演讲之际,他始终严格遵循中央的表述,舍弃了“大发展”这一词汇。
1958年三月,彭德怀同志在成都召开的中共中央工作会议上,对“大跃进”的战略构想表示了坚定的支持。在会议进程中,各省份的省委书记逐一汇报了工作进展情况。毛泽东同志在此期间发表了二十余次重要讲话,并多次进行了深入的演讲,强调指出: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目前已初步形成。这一道路是在过去八年持续不断的实践与探索中逐步确立的。在全国六亿人口和一千二百万党员中,目前对这一路线认同并在思想上接纳的人尚属少数。然而,随着形势的不断演进,越来越多的同志将逐步认识到并接受这一总的指导原则。
一怕被误解为机会主义者,二怕职位不保,三怕党籍被开除,四怕妻子离弃(颜面扫地),五怕遭受牢狱之灾,六怕失去生命。只要我们做好了应对这些风险的准备,看透了人世间的纷争,便能够无所畏惧。作为先进分子,我们更应无畏于这一切,秉持王熙凤“不惜一切,敢于将皇帝拉下马”的豪迈气魄。
在毛泽东的演讲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深刻洞察力,以及一股势不可挡的宏伟抱负。彭德怀深受触动,对于“大跃进”这一口号的疑虑也便烟消云散。
随着成都会议的落幕,彭德怀内心深藏的反思愈发沉重,他坦率地流露了自己的情绪:“追溯至十年前,我内心充满了愧疚,对于毛主席的理解,既非初见时的亲近,亦非梦寐以求的契合,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他深刻感悟到,此次会议使他豁然开朗,思想认识实现了质的飞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1958年5月,中共“八大”二次会议正式确立了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及其核心精神。同年8月,中共中央在北戴河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并发布了《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的决议》,果断决定将小社合并为大社,转变为公社。这一决策迅速实施。会议还作出决议,要求1958年全国钢产量比1957年翻一番,并号召全党全民齐心协力,力争生产1070万吨钢。会议预测,通过实施公社化运动和大规模炼钢,将推动国民经济的“大跃进”,加快实现共产主义的步伐。彭德怀积极参与讨论,毫不犹豫地举手支持,未曾有任何异议。
次日,彭德怀同志亲赴东北大地,展开了一系列深入的实地调研之旅。他的首站选在了松江平原之上,那座占地超过五十万平方米的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这所顶尖学府肩负着培养高级军事技术人才的重大职责。如同国内众多院校,它也正沉浸在“大跃进”运动所带来的热烈氛围之中。
在这座座宛若宫殿般雄伟的教学楼与办公楼之上,高悬着一幅幅振奋人心、激励着人们攀爬事业高峰的巨型标语,上面“苦战”、“攻关”、“争放卫星”等激情四溢的词汇映入眼帘。不论漫步至何方,总能目睹一群群人热烈讨论、深思熟虑、辛勤耕耘的生动画面。彭德怀将军曾在哈尔滨市的某招待所度过了一夜,次日便转至学院,继续着他那不懈的努力。
踏入这片滋养着人民解放军科技英才的丰饶之地,彭德怀深切地体会到了这里对全国“大跃进”热潮的狂热响应。他逐一走访了各个教学系和专业教学小组,与教授们展开了坦诚而友好的对话,并亲自视察了众多实验室、实习工厂、学员食堂,以及野外作业的帐篷。在他的考察旅程中,听到的尽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彭德怀踏上了从哈尔滨出发的旅程,途经齐齐哈尔,最终抵达了沈阳。沿途的风光,无不映射出“大跃进”时代那蓬勃发展的景象。在这片辽阔的松辽平原上,炼铁高炉如同春笋般迅速涌现,白日里蒸气袅袅,夜晚则火光冲天。火车在城乡之间来回穿梭,车站与城镇的墙壁上,张贴着庆祝人民公社成立的巨型标语,以及洋溢着工人农民热情与激昂的诗歌。
在这狭小封闭的火车车厢内,彭德怀不由得深情地赞叹:“中国人民,终于挺起胸膛,阔步向前,紧密跟随党的指引,迈向那宏伟的蓝图,勇往直前!”胸中的激情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河之水。无论身处何方,他总是怀揣着满腔的热忱,激励着干部和群众,倡导解放思想,敢于深思熟虑、敢于表达己见、敢于付诸实践,勇于踏上前人未曾涉足的征途。
在激昂慷慨地向部队干部发表演讲之际,他深情地宣告:“……往昔,那激昂的歌声唤醒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而今,历经数千年的温饱之苦,我国终于成功攻克了这一难题!今年,我国粮食产量已跃升至7000亿至8400亿斤,而明年,我们预计将实现突破1.5万亿斤的壮丽目标。人均年粮食消费量已达到一吨,无论遭遇何种战争与灾害,我们都能保持冷静,从容不迫。”
今年,我国钢材产量大幅跃升至1070万吨。展望来年,预计产量将迅猛增长至2500万吨,甚至有望达到或突破3000万吨的巅峰。这不就是马克思所言“一年时间等于二十年”的真理在现实生活中的生动体现吗?直到不久前,这一理念才让我深受触动……在这份难以掩饰的兴奋中,彭德怀在东北的调研工作圆满完成。
在席卷全国的“大跃进”浪潮中,他如同广大同胞一般,怀抱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大跃进”的拥护之中。他们胸怀激情,热切期盼这场空前的“大跃进”能为全体人民带来福祉与安宁,并最终实现那梦寐以求、震动世界的辉煌伟业。
从东北重返京城,他立刻投身于国防部那艰巨的军务工作中,与全国人民一道共庆建国九周年的国庆庆典。国庆的欢愉尚未平息,他即不舍昼夜地启程,深入西北腹地,展开了实地考察之行。他的脚步踏遍内蒙古、青海、甘肃、陕西等省,核心使命是深入调研人民公社运动与大炼钢铁运动的真实状况。
在兰州军区司令员张达志的陪同下,彭德怀乘坐吉普车,自青海省格尔木出发,踏上了西行的征程。他依旧保持着多年形成的职业习惯,对于即将访问的机构,他坚持不预先透露任何信息。
车队抵达了那片沙漠中的绿洲——敦煌,车辆缓缓驶入县委大楼前,缓缓停下。然而,县委的领导并未在府中等候。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年轻的县委秘书。彭德怀与他亲切地交谈:“小同志,今夜我们便在此安顿,共度两餐时光。第一餐将在机关食堂享用,第二餐则安排在人民公社食堂。不论食物的种类如何,我们都将共享,围坐餐桌。”当县委食堂的用餐者瞥见彭德怀的身影,纷纷起身,向他投去充满笑意的目光。彭德怀也报以微笑,友好地挥手致意。他与大家轻松交谈,欢声笑语在食堂中此起彼伏,营造出温馨和谐的气氛。
“县级行政区划的设定与公社的建立,未必是最理想的途径。公社的规模并非越大就越显优势,关键在于其是否真正促进了生产力的增长,是否超越了现实条件的限制。在将高级社合并为公社的过程中,我们必须保持警惕,防止对生产资料的任何破坏行为。”
翌日,他再次受到县委副书记的陪同,深入杨家桥生产大队的郊外进行实地调研。在前往的路上,他目睹了棉花四处散落,铺满了大地。踏入菜园,他发现白菜杂乱无章地堆积成堆,菜叶随风轻轻飘摇。抵达村庄后,社员们正忙着用餐,彭德怀缓缓走向炉灶,拿起勺子轻轻搅动锅中那稀薄的土豆面糊,却发现里面混有未煮熟的土豆块。
彭德怀皱眉沉思,低语向刘孟晋表达疑虑:“举办如此规模的宴会,这样的安排是否恰当?”杨家桥大队的种种情景令他心生疑窦。
抵达兰州之后,省委副书记霍维德特意陪同他参观了位于郊外的雁滩人民公社。随着游览的结束,彭德怀心中那片阴霾似乎被轻柔的微风轻轻吹散,他的情绪也随之变得明朗起来。
雁滩公社坐落在黄河交汇处的中央,是一个狭长的自然岛屿,以其别具一格的风景闻名。马社长热情地引导彭德怀等人游览此地,并详细介绍了:雁滩公社由五个农业合作社共同构成。岛上居住着超过1.7万名居民,占地2.66万亩,其中菜地就有1万亩,主要向兰州市和周边工业区提供新鲜蔬菜。虽然公社规模不大,但土地肥沃集中,管理井井有条。从果园、苗圃到养殖场、牧场,再到托儿所和养老院,各类设施布局合理,井然有序。在第七食堂,彭德怀与炊事员们亲切握手,关心地询问:“大家吃得饱吗?”一位笑容满面的女炊事员答道:“非常饱,吃不完呢!”
彭德怀在雁滩公社漫步巡视,边走边谈,兴味盎然地游览了整整三个小时。省委的陪同领导向他详细汇报,今年全省粮食产量迎来了空前的丰收,人均产量预计将突破1500斤。洮河引水工程也已全面启动,工程完成后,黄土高原将摆脱自然条件的限制。此次西北之行,彭德怀心中涌现出层层波澜,既有喜悦,也夹杂着忧虑。他坚信人民公社运动的方向是正确的,但如何高效运作公社,却成为了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在他看来,像雁滩人民公社这样自然条件优越的地区,在全国可谓是寥寥无几。
正当彭德怀深入西北地区开展实地考察之际,全国范围内的“大跃进”运动正处于高潮。与广大民众一样,彭德怀对国家的未来发展满怀憧憬。然而,他的乐观并非源于盲目的信仰,而是建立在深思熟虑的基础之上。作为一名务实的实干家,他始终重视实际行动和实际效果。特别是在西北之行归来之后,他对事物本质的复杂性和发展过程中的不平衡性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因此在处理各类事务时,他的态度愈发审慎,考虑也更加周全。
狂潮般的“大跃进”浪潮亦波及至军营,一些部队甚至联名致信军队,急切地呼吁建立公社。数位团级政治委员亦联名上书,催促部队即刻实施供给制。面对形势的紧迫性,彭德怀仍旧保持着冷静,从容应对这些挑战。在给部队的回信中,他明确指出:“社会分工错综繁复,军队作为执行战斗任务的军事组织,若将其转型为人民公社的模式,实乃不妥之举。”“目前,在军队内部推行供给制的想法同样并不适宜。我们不能将过去的军事共产主义政策与未来‘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理念混为一谈。我们当前实行的分配原则,唯有‘各尽所能,按劳分配’。”
第二节 乡亲声
“粮食的实际产量并未如众人所预想那般丰盈。”面对“保守”的批评,彭德怀回应道:“发布的数据理应更加审慎,以保留更多的调整空间;倘若数据过于乐观,反而不利于应对未来的挑战。”武昌会议结束后,彭德怀回到了湖南的故乡,亲自进行调查,力图查明实际情况。
彭德怀同志莅临湖南,实地调研,省委书记周小舟全程陪同。周小舟与彭德怀同志同乡同宗,均为湖南湘潭的乡贤。他们早年投身学生运动,在抗日战争爆发前,便已成为毛泽东同志的得力助手。周小舟的昵称“小舟”,便是毛泽东同志亲昵地以“小周”称呼他的结果。周小舟思维敏捷,工作作风踏实,注重实效。在陪同彭德怀同志考察的过程中,他们首先来到了湘潭县乌石大队彭家围子所在的卫国人民公社。周小舟向彭德怀同志详细汇报,近期湖南省委常委会上,多数成员对当年粮食产量估计过高表示疑虑,同时对次年产量指标的设定过于乐观表示不满。因此,湖南省近期频繁受到外界批评,甚至被戏称为“白旗”。然而,事实最终证明,那些标榜“红旗”的省份粮食供应紧张,而他们这个曾被冠以“白旗”的省份,粮食供应却相对充裕。竟出现了“红旗省”向“白旗省”借粮的罕见景象!
谈及土法炼钢的现状,周小舟透露,全省已累计建立起超过五万座小型土高炉。然而,实际投入运营的高炉数量不足总数的一半,而真正能够产出铁水的高炉更是屈指可数。
谈及公社食堂,周小舟坦率地指出,此类食堂并未真正为民众带来便利,反而造成了大量人力与物力的巨大浪费。
周小舟坚定地提出,不论是在物质贫瘠的时代还是在财富充裕的岁月,供给制都应当被淘汰。
周小舟的讲述让彭德怀心中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情愫,那便是湖南的局势与他在早年游历甘肃河西走廊时目睹的景象,竟然意外地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这种感觉越发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亲自返乡进行实地考察的迫切性。
为了更深入地聆听民声,彭德怀坚决地放弃了入住招待所的安排,转而回到了彭家围子里的故居。那一夜,他重返故土,乡民们纷纷前来迎接,老少妇孺欢聚一堂,交谈间洋溢着无尽的关切。彭德怀向乡亲们传达了中共八届六中全会的会议精神,同时也不忘细致地询问他们的生活与生产情况。在公社及大队干部的座谈会上,一位干部兴奋地报告今年粮食大获丰收,吴公塘生产队的亩产量更是达到了千斤之高,然而,彭德怀对这一成就并未轻易表示认同。
他急匆匆地与干部们步行数里之遥,终于抵达了吴公塘的岸边。他紧握着手中的电筒,蹲下身子,细致地挑选出稻茬,逐一清点稻穗上稻杆的数量,借此估算每穗稻谷的大概粒数,从而精确地推算出每亩地的产量。他转身对干部们说道:“我在近期走遍了多个地方,听闻某些地方夸称亩产竟高达数千斤,甚至上万斤,言辞之间充满了夸张。坦白讲,我对这些说法抱有质疑。身为干部,我们在处理事务时必须恪守实事求是的原则,绝不可言过其实。”此外,他还听闻,他们公社的炼铁厂已经成功生产出了超过640吨的铁。
彭德怀亲自踏足公社的炼铁厂,所见之景与他过往经历竟如出一辙,无一不是“大兵团作战”的壮观场面。紧接着,他与公社干部细致核对账目:为炼制那看似微不足道的铁,动用了公社与大队的全部劳动力进行原料运输,以致农业生产被迫搁浅,田野中的稻谷渐渐腐烂;为克服燃料之困,拆除众多社员的居所,砍伐了广阔的山林;甚至为了搜集原料,社员的农具和烹饪之铁锅亦被迫被损毁……这一切究竟是以何等的巨大代价换取的呢!
“这根本不像是真正的敬老院或幸福院!”他当机立断,决定捐赠200元,用以购置孩子们所需的基本生活用品,并额外再捐出200元,指示相关部门干部为敬老院购置必要的床垫等设施。
深入故乡实地考察,彭德怀对人民公社化运动和大炼钢铁运动中的诸多问题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这些理解在他心中播下了更加沉重的疑问之种。
重返家乡,彭德怀心中感慨万千,尤其是对乡村基层干部的管理手法深感忧虑。众多村民向他反映,上级布置的任务愈发沉重和迫切,使得基层干部的领导风格变得越发蛮横。他们无视民主原则,频繁使用强制手段,对民众实施体罚、羞辱乃至拘禁,此类现象屡见不鲜且愈演愈烈。彭德怀不禁想起了在延安和太行山的日子。那时,干部与群众、军队与群众,以及领袖与群众之间,关系密切,如同生死相依、情深似海。然而,为何如今这种紧密的联系变得如此疏远?他对此变化深感痛心。
在彭德怀将军告别故土彭家围子的那一刻,他满怀深情地对前来送行的干部们严肃叮嘱:务必切实执行,严禁盲目指挥,严格防范夸大其词,坚决杜绝编造虚假信息,严厉禁止职权滥用,严禁施行体罚与侮辱,严格禁止征用民众口粮,严令禁止拆除社员住房,严禁滥砍滥伐山林资源。尽管彭德怀将军离世已二十余载,但当地干部与民众依然将他所提出的“八不准”原则牢记心间。
“提升生产效能,丰富收入渠道,这无疑是领导层与广大民众共同抱持的宏伟愿景。”
得益于领导层的远见卓识与民众的殷切期望相辅相成,我们理应坚持领导与民众紧密团结的工作理念。在制定长远规划与年度具体工作部署时,我们务必坚守实事求是的原则。规划一旦形成,便应与民众进行多轮深入研讨和交流,以期赢得广泛的支持与认同。对于持有不同观点的群体,我们更应展现出极大的耐心和细致入微的态度,进行引导与教育。无论是规划长远发展,还是安排年度工作,若不能充分激发民众的积极性,广泛开展讨论,凝聚多数人的共识,即便规划本身堪称完美,执行任务也将遭遇重重挑战。更不用说那些未能与民众深入沟通的少数领导干部,由于缺乏民众的支持,自然难以顺畅地推进工作任务。这段文字所传达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无不跃然于纸面之上。
彭德怀与周小舟自乌石起程,不久便抵达了毛泽东的故乡——韶山公社。这里的景色,与乌石大队并无显著的差别。
“造假令人担忧!”
平江之行,彭德怀心中仍深刻铭记那段难忘的景象。一位曾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因负伤致残的红军战士,悄然无声地向他递上一张纸条。彭德怀缓缓摊开纸条,只见其上的字迹略显斑驳,笔迹之中流露出岁月的沧桑感。
谷撒地,
薯叶枯,
青壮炼铁去,
收禾童与姑。
来年日子怎么过?
请为人民鼓咙胡。
彭德怀庄重地将那张纸条收进笔记本中。事后,他在笔记中深情地感慨:“未曾想,民众的呼声竟如此急切!”
于株洲的邂逅之际,彭德怀与薄一波谈笑风生,话题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往昔的粮食产量。彭德怀信心满满地指出:“实际的产量恐怕并未触及预估的数字,今年征收1200亿斤粮食,实则显得力不从心。若征购数量过于庞大,未来返运无疑将遭遇重重难关,更为严重的是,这可能会打击农民的生产热情。据我估算,征购量应适当降至900亿斤。”薄一波提议彭德怀向中央发送电报。彭德怀随即执笔,向中央发出信函,建议将当年的征购粮食数量降至900亿斤。此举标志着彭德怀在深切体察民情之后,首次为民众发声,振臂高呼。
32章 庐山身
第一节:“何忧天下”
彭德怀接获命令,出人意料地踏上了前往庐山的会议之旅。1959年4月24日至6月13日,他率领我国军事代表团,展开了一场历时近五十天的友好访问,行程遍布苏联及东欧多国。归来后次日,即便旅途辛劳,彭德怀依旧坚定地前往旅坛寺国防部大楼,履行他的职责。总参谋长黄克诚便此行的经历及个人见解与他进行了深入的交流,紧接着,黄克诚向彭德怀详细汇报了国内的经济形势以及军队的思想动向。令彭德怀深感忧虑与震惊的是,我国正面临严峻的经济困境。在汇报中,黄克诚指出,全国各地灾情严重,尤其是甘肃省,部分地区的粮食已告罄,逃荒的民众络绎不绝……
彭德怀听闻此言,情绪瞬间激荡至极点,内心澎湃的情感难以遏制,使他再也无法保持往常的镇定。他双手置于背后,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那片位于甘肃的土地,他不久前曾亲自踏足考察,省委及其下属官员当时向他汇报,全省人均粮食储备已高达1500斤。然而,此刻却突兀地传来了粮食严重短缺的消息,这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踏上祖国的坚实土地,彭德怀便全情投入到对中央文件以及各地陆续传来的关于“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详尽资料的深入研究之中。不久,他便敏锐地察觉,国内的实际情况与他从海外报纸上所看到的乐观报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从粮食、日用品,到建筑材料、电力、运输,全国范围内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月底,彭德怀接到了中央办公厅的通知,得知中央已经决定于7月2日在江西庐山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次会议将邀请政治局委员、各省、自治区党委的第一书记,以及中央和国家机关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共聚一堂。
“首长,身为政治局的一员,您怎能缺席?或许我应当坚守岗位,以便您能安心参会。”彭德怀与黄克诚当时并未料到庐山会议将引发何种风波,他们仅仅在思考谁留守、谁出席会议的安排。
7月1日的拂晓时分,彭德怀步入了庐山的怀抱。与他并肩前行的,还有贺龙、李富春、习仲勋、陆定一、康生、张闻天、贾拓夫等众多高层领导。他们从北京出发,首先乘坐专列抵达武汉,接着换乘江轮,驶向九江。登陆九江后,他们又驱车攀登庐山。旅途中,彭德怀聚精会神地研读着这段时间中央发布的各项重要文件、内部资料,以及群众的来信。历经五十余天的海外考察,彭德怀与国内的信息沟通中断,急需了解的情况十分繁杂。
在车厢内,医护人员察觉到彭德怀的饭量显著下降,连着两顿饭只是略尝即止,便放下餐具,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坐在车厢内,默默注视着窗外,一言不发。医护人员忧虑地关切询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彭德怀轻轻否定。然后,他再次摇头,指向窗外:“您瞧外面的风景……在这样的境遇中,又怎能有胃口吃饭呢?”
此刻,保健人员方始察觉,站台外围已是人潮汹涌。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他们,聚集在此,有的肩头扛着污秽的包裹,而几位妇女则怀抱着哭闹不止的婴儿。因饥饿而显得瘦削的面庞,他们紧紧抓住站台边缘的白色栅栏,目光紧盯着列车驶去的方向。显而易见,这是一群被安保人员驱逐至站台之外的灾民。1959年的庐山会议,实则是对中国共产党召开的两场重要会议的统称。7月2日至8月1日为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8月2日至8月16日则是中共八届八中全会。起初,会议的安排仅限于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彭德怀于7月2日抵达庐山后,被安置于河东路一侧的176号别墅。这是一栋美式建筑,内部设施齐全,拥有一间宽敞的大厅以及两头各一间的卧室、书房和卫生间。7月的庐山,树木葱郁,气候宜人。变幻莫测的庐山云雾,为这千姿百态的山峰增添了一抹神秘而虚幻的色彩。
本次会议的焦点在于矫正“左”倾的偏向,鉴于此,拟定一份相应的文件显得尤为必要。
一、深化阅读学习,拓展知识领域;二、对当前形势进行深度剖析,精准把握发展节奏;三、明确今年工作的核心要点;四、勾勒明年工作的宏伟愿景;五、规划未来四年发展目标与蓝图;六、探讨宣传策略和导向;七、实施综合平衡的发展战略,确保全面进步;八、坚持群众路线,紧密贴近群众,深化鱼水之情;九、构建与优化工业企业管理制度,提升产品质量,推动产业升级;十、研究体制改革的关键问题,寻求创新突破;十一、协调各协作区关系,实现协同发展;十二、加强公共食堂管理,提高服务质量;十三、倡导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传承传统美德;十四、严格执行“三定”政策,确保政策落实到位;十五、恢复和发展农村初级市场,繁荣农村经济;十六、将生产小队转变为半核算单位,增强其活力与效率;十七、强化农村党团基层领导作用,夯实组织基础;十八、强调团结协作的重要性,凝聚发展合力;十九、深入分析国际形势,制定有效应对策略,捍卫国家利益。
成绩卓著,挑战迭起,前景光明无限。这八字真言,激荡着彭德怀初次登上庐山时对会议的无限憧憬。他满怀热忱,积极参与小组会上的激烈辩论。
会议开场,气氛温馨而融洽,恰如毛泽东所言,仿佛步入一场“仙境之会”。白昼,我们专注研讨议题;当夜幕低垂,便沉浸在戏曲、电影的雅韵之中,或是欢声笑语,或是轻歌曼舞,尽情享受这欢乐的时光。
这份宛如隐于尘嚣之外的宁静生活,终究未能长久地维持。随着讨论的深入,我们在思想观念和见解上开始显现出分歧,会议的气氛也在无形中发生了细微的转变。而这些分歧的根源,实则在于我们对毛泽东所概括的“问题不少”这四个字的各自解读存在差异。
在庐山会议召开的这个关键时刻,我国的城乡经济虽有所进步,然而根本性的变革尚未露出端倪。从1958年的严寒到1959年的酷暑,毛泽东同志为了纠正“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失误,在思想领域内率先提出了纠“左”的倡议。他多次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和中央全会,制定并推行了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和具体措施,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对于这些成果,毛泽东同志表现出了由衷的满意。
考虑到当时的方针政策与具体措施,皆立足于巩固“大跃进”与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成果而制定,因此,纠正“左”倾错误的举措并未得到全面实施。尽管经历了多轮调整,但目标数值仍旧偏高;公社内部依然保留着供给制、公共食堂等众多“左”倾做法,这些做法严重打乱了人民生产与生活的常规秩序。面对这一状况,彭德怀及众多与会人士纷纷发出强烈的声音,迫切呼吁深刻总结经验教训,迅速缓解紧张的局势。
众多人士深信,1958年“大跃进”及人民公社化运动取得的显著成效,理应得到充分的肯定。而所谓的不足与失误,不过是被轻描淡写为“一个指头”或“不足一个指头”的小瑕疵。自1958年下半年开始,中央连续召开了一系列会议,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有效弥补了这些缺陷与错误,问题也基本得到了妥善的处理。持有此类观点的人,往往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积极分子。他们不愿意听到有关“大跃进”中的问题与缺点的讨论,认为这等于是对“大跃进”成就的否定,是对“伟大的革命群众运动”的冷水浇头。
有观点提出,“大跃进”与人民公社化运动虽然在某些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也暴露出了不少棘手的问题,其中一些问题尤为严重,亟需我们给予高度重视。尽管中央政府已多次召开会议,并实施了一系列措施以纠正“大跃进”和公社化运动中的失误与弊端,如批判“共产风”、“浮夸风”,调整生产结构的失衡,整治干部作风中的简单粗暴和强迫命令等问题,但成效仍旧有限,部分地区的问题甚至有加剧的趋势。我们迫切需要付出更多努力,以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持有此观点的学者认为,“大跃进”期间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值得我们深刻反思。全面总结成就,深入剖析不足,并非旨在对群众运动泼冷水,而是为了为我们未来的发展之路提供助力。这样的做法不仅不会否定已有的成果,反而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才能有效克服不足,纠正错误,从而推动未来工作迈向新的高峰。
彭德怀如此认为。
彭德怀来到庐山,尽管眼前是闻名遐迩的匡庐胜景,但他并未沉醉其中。他感慨地说:“闲暇时攀登山顶,自然应尽情游历,但世间的纷繁复杂,又岂能让人独自享有这片刻的愉悦?”在庐山停留期间,他的主要精力投入于参与国务院的会议,认真研读中央及各部委的文件,并且对参加小组会议的深入讨论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
本次盛会按照既定的行政区划进行分组,与会者被巧妙地分为六个小组,各小组随即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彭德怀有幸加入了西北小组。在7月3日至7月10日的八天会议期间,彭德怀共发表了七场主题演讲,并多次即兴提出独到的观点。他依旧秉承着其特有的演讲风格,坦率直言,从不绕弯子。即便在提及毛泽东时,他也坦诚相待,毫无保留。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们取得了众多辉煌的成就,这些成就极大地振奋了民众的士气。因此,在向毛主席汇报工作之际,大家普遍倾向于着重强调潜在的机会与有利的条件。在洋溢着胜利喜悦的气氛中,消极的声音往往难以被察觉或接纳。
在我国党内,克服“左”的偏向往往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相较于此,“右”的偏向则更易于得到调整。每当“左”派势力有所抬头,便仿佛一切都被其所笼罩,使得众多人噤若寒蝉,沉默不语,不敢表露自己的真实见解。
在我看来,人民公社的成立似乎显得过于仓促。正当高级社的诸多益处逐渐显现之时,我们却急于踏上了公社化的道路,这一变革显然缺乏必要的试点阶段。若当时能先行开展一至半年的试点,或许我们能取得更为理想的成绩。
“我们理应从过往的经验与教训中提炼智慧,而非沉溺于抱怨与追究责任的泥潭。责任共担,人人有份,即便是毛泽东同志亦然。我亦分担这一责任,至少在那个时期,我未曾对责任表示过任何异议。”“然而,时至今日,决策的制定不再倚重党委集体的智慧,反而沦为了个人意志的展示;唯有“一把手”的决断被视为权威,副手的意见往往被忽视。忽视集体权威的建立,片面追求个人威望的提升,这种做法实为异常,同时也潜藏着风险。”
尽管成绩斐然,但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跨度(9月至11月)内,诸多不足之处已逐渐显露端倪,其影响之广泛,早已超出了这三个月的范畴。鉴于此,我们积累的宝贵经验和深刻教训显得尤为宝贵。只有对问题达成共识,我们才能同心协力,共同前行。
四个月前,在上海召开的一次关键会议中,毛泽东在论述工作方法时,勉励大家敢于提出自己的独特观点,并以明代海瑞那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胆识为楷模。他强调,即便在明朝,皇帝时常施以廷杖之刑,甚至公开执行死刑,仍有大臣敢于直面进言。当时,海瑞尽管对皇帝的批评尖锐而犀利,但他的忠诚之心始终坚定不移。彭德怀在会议结束之后返回北京,在出国访问前的约半个多月里,案头始终摆放着一本线装本的《明史·海瑞传》,在审阅文件之余,他总会细心研读。至于彭德怀在发言和插话时,是否心中想起了海瑞,外界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毛泽东倡导的坦诚直言、学习海瑞的精神中获得了力量与激励。
在上海会议的议程中,彭德怀与陈云同住在瑞金二路五号,共享了一顿晚餐。晚宴过后,两人漫步于街头,谈笑风生,就诸多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他们的观点频繁交锋,激荡出强烈的共鸣。在关于调整当年钢铁生产目标的讨论中,毛泽东在会上屡次对陈云在该领域的独到见解给予高度评价,并强调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杰出人士之手。随着会议的结束,毛泽东立刻委以重任,任命陈云担任中央财经小组的领导,全力以赴推进钢铁生产目标的达成。彭德怀对陈云坚持实事求是、敢于直言、不轻易退让的精神,始终怀有深深的敬佩之情。
在小组会议的场合,彭德怀勇于直面众人纷纷回避的敏感议题,此举不仅赢得了部分同侪的赞誉,却也引发了其他同事的深切忧虑。更有甚者,个别同事向他投来冷漠的眼神,甚至对他进行冷嘲热讽。
彭德怀素来不拘小节,既不瞻前顾后,亦不随风而动,曲意逢迎。他始终坦诚布公,全力以赴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位于毛主席故乡的该公社,在上一年度的增产努力中,并未达到预期目标,成效并不显著。通过实地调研,我发现实际增产的幅度仅为13%。同时,我还向周小舟同志请教,他告知该公社的增产率同样为14%,而且国家已经给予了充足的贷款与援助。
在亿万民众的深切敬仰之中,毛主席与党中央高居至高无上的尊崇之巅,其声望亦在全球范围内独树一帜。然而,对于这种崇高声望的不当利用,实乃极不妥当的行为。去年,对毛主席意见的误解与误传,导致了诸多问题的频发。
在国家日常的运行中,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当我们徜徉于风光旖旎的山水之间,流连于人工湖上闪烁的波光时,不妨放慢脚步,细细品味。资源浪费的现象已经变得令人触目惊心。各地纷纷为毛主席建造别墅,这或许并非毛主席所期望的景象。”所谓的“算账派”、“观潮派”,各种标签如潮水般涌来,无疑对广泛吸纳各方意见产生了干扰。因此,一些人变得沉默寡言,不敢直言进谏,深怕无法准确把握领导者的意图。
在演讲进行间,彭德怀偶尔的言辞显得不够得体,引发了部分听众的强烈不适。然而,这种情绪的突发,实则源自人之本性,是自然且合理的本能反应。
美国文坛巨匠埃德加·斯诺在其传世之作《西行漫记》中,深情地抒发感慨:“彭德怀将军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且难忘的烙印。他的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坦率直言、毫无保留的个性,令我由衷地产生了敬佩之情。这种品质,在中国人中实属难能可贵。”
在小组讨论的场合,彭德怀总是秉持着坦率直言的原则,即便在毛泽东面前,他亦不隐藏己见。在某次由毛泽东亲自主持的常委会上,当有人谈及1958年国内广泛推行的土法炼铁所带来的财务困扰时,彭德怀直言不讳地指出,地方补贴总额已激增至20亿元,而国家还需额外投入超过20亿元。他毅然打断发言,毫无保留地表达了他的震惊:“如此庞大的数字,竟然超过了我们全年的国防开支。若用这些资金购买消费品,其累积的高度或许能与庐山比肩。”
毛泽东略加沉思,语调平和地说道:“嗯,或许不至于如此之高。”彭德怀随即接言:“那么,我们不妨适当缩减一些,但总量绝不可有任何减少!”
登上庐山之巅,彭德怀时常与政治局候补委员、外交部副部长张闻天,通过一道狭窄的巷弄,进行着坦诚而深入的对话。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候补委员、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湖南省委副书记周惠,以及水电部副部长李锐,亦频繁与彭德怀相聚。周小舟与李锐,均曾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担任过毛泽东的秘书,因而被亲切地昵称为“秀才”。他们对我国经济形势的见解,与彭德怀的思想相得益彰。尤其是周小舟,他曾不止一次地向彭德怀细致地剖析了“大跃进”以及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种种状况与存在的问题。
7月12日,周小舟特地前往176号,拜访了彭德怀将军。在探讨粮食问题时,周小舟直言不讳地表示:“去年粮食产量的统计数据实为虚假,其背后实则是通过施加压力而得。最初上报的粮食数据并未真正落到实处,后续的再次上报亦复如此。经过反复的过程,下级干部逐渐领悟出一个规律——唯有虚报,而非真实上报。”
彭德怀的面容瞬间凝重,声音严厉地斥责道:“胡言乱语!务必依据事实如实上报,绝不允许有任何虚假或隐瞒,岂能容忍此类放肆行为肆意蔓延!”
周小舟心头承载着沉重的千钧重担,这样的形容充分揭示了他内心的忧虑。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转向彭德怀,继续深入阐述:“目前,农民们普遍在公共食堂用餐,这无疑使得他们不得不依赖大锅大灶,由此引发了柴火的巨大浪费,同时也未能有效节省人力。若能改用小锅小灶,妇女和体力较为薄弱的劳动者便能够轻松地承担烹饪任务。然而,现实却迫使我们不得不动员那些体力充沛、精力旺盛的劳动力。公共食堂的普及使得家庭用水变得极为不便,因此,民众对公共食堂的满意度并不高。”
“在处理此类事务时,你必须向主席呈递一份内容详尽的报告。”彭德怀语气坚决地重申,“我已于昨日对相关内容向主席进行了详尽汇报。”
“彭总,主席历来对我们提出的观点秉持着包容接纳的态度。我建议您抓住时机,与主席进行一场开诚布公、深入细致的面对面交谈。”
彭德怀曾这样说过:“军中屡次上报各种社会状况,我总是将这些报告全部转呈主席审阅。”在山脚下的营地,彭德怀习惯性地将部队暴露出的诸多问题逐项上报,旨在引起毛泽东对工作难点与重点的重视。
第二节 上书
在西北地区的会议期间,彭德怀的言论并未被毛泽东充分理解。在随后的《简报》编纂过程中,那些锋芒毕露、直指毛泽东的段落遭到了有意的删减,尤其是那些直接提出批评的内容。彭德怀对此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实际上,负责编纂《简报》的人员并无恶意,他们的初衷是纯洁且无私的。
7月10日,毛泽东同志亲自出席了组长联席会议,并在会上发表了具有深刻指导意义的重要讲话。
在那日,毛泽东的脸上绽放着满足的笑意,神态闲适。对于城乡间的紧张关系,他鲜少有过多言辞。他明确指出,我国的问题不过是九牛一毛,权衡利弊,差异并不显著。他坚信,从郑州会议到庐山会议,"大跃进"与人民公社化运动期间所显现的问题正在逐步得到妥善处理。此外,他屡次强调,农村公共食堂与社员的供给分配制度仍需持续推行。在工农业生产计划指标上,他的展望依旧充满乐观之情。
显而易见,毛泽东的言辞中透露出一种过于乐观的基调。然而,这种情绪与当时全国城乡普遍面临的、持续恶化的严峻形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约在7月10日,毛泽东同志亲自指派胡乔木、谭震林、曾希圣、周小舟、吴冷西、李锐和田家英等同志,组建了一个专门的工作小组,承担起筹备和撰写关键文件的重任。胡乔木同志被委以重任,担任小组的负责人。该小组的核心任务是汇总和梳理各小组在十九个议题上的讨论成果,并据此草拟庐山会议决议的初步草案,然后分发至各小组,以便深入研究与修订。经过多次精心打磨,草案最终成稿,随即以中央正式文件的形式对外发布,旨在确保全党达成共识,并切实执行和贯彻。
连续数日会议未能凝聚共识,关键问题仍旧悬而未决,面临急促结束还是持续探寻解决方案的两难选择。7月11日夜晚,彭德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内心焦虑不安。
7月12日的黎明时分,彭德怀整夜未曾合眼,步履沉重,踏着晨露,向毛泽东的住处——“美庐”迈进。在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亲自前往,详尽地陈述自己对当前诸多问题的独到看法。他期望在即将召开的会议中,毛泽东能够再度强调我国所面对的各种挑战。彭德怀坚信,凭借毛泽东崇高的威望,这些问题定能获得妥善的解决。
彭德怀偶然得知,“美庐”的警卫透露,主席整夜未能安眠,辗转反侧,直至此刻方才安然入睡。
彭德怀无奈而回。
“在意识尚且模糊之际,彭德怀却提出了如此珍贵且一针见血的建议,不禁让人为之惊叹!”
面对重重挑战,时间的悄无声息流逝却不容我们忽视。相较于往昔,岁月已经悄然溜走。从彭德怀曾寓居的176号别墅,到毛泽东的“美庐”,林荫道虽不足两百米,却遗憾地未能见证一次难得的相聚时刻。
夜幕缓缓降临,彭德怀将军在结束了与周恩来总理的会面后,踏上了返程之路。他即刻向身边的参谋王承光,详细地述说了刚刚的经历。
本次会议的日程持续超过十天,却似乎并未引发热烈的讨论热潮。在小组讨论环节,议题多集中于常规话题,新颖的观点鲜有脱颖而出。遗憾的是,我在西北小组会议中提出的一些见解,在会议简报中未能得到充分的体现,恐怕也难以激起与会者的广泛兴趣。
四周的顾问们相互交换着困惑的眼神,无言以对。片刻的沉默过后,彭德怀再度发声,言道:
回望去年那场波澜壮阔的大跃进历程,我们不仅汲取了宝贵的经验,亦遭遇了众多挑战。对此,我们亟需进行深入的反思。遗憾的是,在会议的讨论环节,这一问题并未得到应有的关注。在我所参与的小组会议中,一些观点因种种原因未能充分表达。因此,我计划致信主席,恳请主席能在会议上对此问题进行详尽的阐述。我坚信,若主席亲自提出,必将产生显著的推动作用。
周小舟向彭德怀请教出国访问的体会,这一话题随即聚焦到了会议的核心。彭德怀转首关切地询问周小舟:“你们小组对国内形势的研究进展得怎么样?”周小舟直言不讳地回答:“我们的讨论尚未深入,取得的成果相当有限。”
在小组会议的探讨环节,周小舟每当提出疑问或指正不足,其见解往往不待听完便被他人打断。
“为何不能亲自与主席进行一番面对面对话呢?”
彭德怀曾言:“直面沟通虽为最佳选择,然我在措辞用句之时,常觉难以臻于完美之境,有时甚至流露出直率之态,或许在不经意间触及了他人之敏感。主席洞悉问题,其分析独到且深入透彻。若未经充分深入之探讨,便仓促进行直接交流,不仅可能耗费主席宝贵之时间,更可能招致不必要的误会。”
何不提笔畅谈,将您在西北小组会议上的独到见解进一步发挥,敬呈主席审阅,实为明智之选。
彭德怀戏言:“你是我的参谋。”
7月13日午时,彭德怀紧握精心编制的提纲,将参谋王承光召回,向他详尽说明致主席信件的具体内容,并嘱其着手草拟初稿。彭德怀亲自对初稿进行了细致的修订,随后交由参谋誊写,形成了第二稿。7月14日午时,彭德怀对第二稿进行了更为深入的润色,亲自誊写无误,并落款签名。当天下午大约五点半,王承光遵照彭德怀的指令,将此信转交给了毛泽东的秘书高智。
这正是那起导致政治风波的彭德怀致信毛泽东事件的简要经过。
在庐山会议召开之际,面对汹涌的批评之声,彭德怀为了保护身边的工作人员,始终坚称那封致信是在夜深人静之际紧急赶写的。王承光在誊写信件时,不慎将彭德怀原文中关于大炼钢铁“有得有失”的表述,误抄成了“有失有得”。当毛泽东在批判这封信时,特别对“有失有得”这四个字产生了疑问,并强调将“得”置于“失”之前,这显然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即便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彭德怀也未曾作出任何解释或进行辩解。这种态度,无疑源于他对那些无辜工作人员的保护之念。
主席:
此次庐山之行所召开的会议,其重大意义自是不言而喻。在西北小组的深入研讨中,我多次畅谈了自己的观点,其中若干见解在小组会议的交流中尚未得到充分的阐述。为此,我特此将这些观点整理成文,以供你参考。但需指出的是,我个人的观点可能略显简略,缺乏深入的剖析与细致的推敲。因此,这些观点是否具有参考价值,还需你自行评判。如有任何不妥之处,恳请不吝指正。
甲、在1958年的大跃进运动中,所取得的成就无疑是值得高度赞誉的。
根据国家计委的核实数据,1958年我国的工农业总产值同比1957年激增48.4%,其中工业部门的增速更是达到了惊人的66.1%,而农副业增长了25%(粮食和棉花的增幅分别为30%,已得到确认),国家财政收入也增长了43.5%。这样的高速增长在世界范围内实属罕见。这一成就不仅超越了社会主义建设的传统速度预期,对于我国这样一个经济基础薄弱、技术设备相对落后的国家来说,更是大跃进运动的生动写照,有力地证明了“多快好省”总路线的正确性。这不仅是中国取得的辉煌成就,也将对社会主义阵营产生深远而积极的影响。然而,1958年基本建设部分项目的推进过于急躁和复杂,导致资金分散,一些关键项目的进度受到阻碍,这无疑是一个遗憾。根本原因在于经验的不足和认识的滞后。因此,1959年未能及时调整步伐,反而继续推进大跃进,未能及时调整不平衡现象,从而引发了新的暂时困难。但必须承认,这些建设项目的实施对于国家建设至关重要,在未来一两年乃至更长时间里,它们将逐步显现出成效。目前,由于关键领域和薄弱环节的存在,生产体系难以完整构建,部分物资储备不足,导致失衡现象难以得到及时调整,这正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困境。因此,在制定1960年度计划时,必须坚持实事求是和稳妥可靠的原则,进行全面深入的考量。对于1958年和1959年上半年确实难以完成的基本建设项目,必须下定决心暂时中止。在这一问题上,有所取舍是必要的,否则,严重的失衡现象将持续存在,某些领域的被动局面将难以扭转,进而影响未来四年的赶超速度。尽管国家计委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安排,但由于各种原因,决策仍然面临诸多挑战。
1958年,农村公社化的全面实施,成为时代巨变的显著标志。这不仅预示着我国农民将摆脱贫困的束缚,更是一条引领国家迈向社会主义,并最终实现共产主义伟大愿景的康庄大道。尽管在所有制问题上曾一度迷失方向,实践中也显现出诸多不足与失误,这些问题无疑极具挑战性。然而,通过在武昌、郑州、上海等地召开的一系列关键会议,这些问题已基本得到有效解决,混乱的局面也逐步得到平息,我国农业正逐步回归到按劳分配的合理轨道。
1958年,正值气势恢宏的大跃进浪潮席卷全国之际,我国成功破解了失业这一重大难题。对于一个人口众多、经济基础尚显薄弱的国家来说,如此迅速地战胜这一挑战,实属非凡之举。这一成就不仅标志着我国实现了具有深远影响的历史性突破,更彰显了我国人民的智慧和勇气。
在全民投身炼钢铁热潮的澎湃之中,尽管大量简易土高炉的增设看似一时之计,实则导致了资源(物质与财力)及人力资源的极大浪费,随之而来的损失亦不容小觑。然而,这一历程也催生了我国地质领域的首次大规模初步普查,培养了众多技术人员,并且使广大干部在运动中得到锻炼与提升。尽管为此付出了巨额补贴——总额高达二十余亿——但在此领域,得与失之间仍显现出某种微妙的平衡。仅从这些角度来看,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无疑辉煌耀眼。然而,这其中也蕴藏着丰富的经验与教训。对这些教训进行深入挖掘和分析,无疑是必要且极具价值的。
提炼工作教训重点。
在本次会议中,与会同仁热情分享自去年至今的宝贵工作经验与深刻教训,并提出了许多富有远见的建议。此次讨论所取得的丰硕成果,无疑将极大地推动我党工作的持续进步,助力我们实现从被动应对向主动作为的华丽转身,进一步凸显社会主义经济规律的鲜明优势。同时,这也将助力我们及时纠正那些频繁显现的失衡问题,深化我们对“积极平衡”理念的深入理解和实践。
回顾历史,1958年的大跃进时期所暴露的不足与失误,其中有一部分实属难以完全规避。正如我党在领导二十余次革命运动中所示,任何伟大的成就都伴随着瑕疵,这正是矛盾的两个侧面。目前,我们在建设道路上所面临的尖锐矛盾,其根本症结在于资源配置的不均衡,这一状况已引发了社会各领域的紧张态势。本质上,这一问题已渗透到工农关系、城市各阶层关系以及农民各阶层关系中,并带有鲜明的政治色彩。它直接关乎我们未来如何有效地动员广大民众投身于跃进事业。
在过往的职业生涯中,我们遭遇了不少遗憾与失误,这些问题的成因复杂多变。从客观角度审视,我们对社会主义建设的深层次复杂性理解尚浅,实践经验也显得相对匮乏。在把握社会主义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内在规律方面,我们的认识有待进一步深化,而在实际工作中对“两条腿走路”策略的运用也显得不够熟练。面对经济问题的处理,我们似乎不如在政治领域,如炮击金门、平定西藏叛乱时那般游刃有余。同时,国内形势的挑战不容小觑——我国仍处于一穷二白的落后状态,部分民众的生活水平相对较低,去年的人均棉布消费量仅十八尺,仅能勉强制作一套单衣和两条短裤。民众对改变现状的渴望日益强烈。此外,国际形势的积极变化也成为了我们实现大跃进的重要动力。把握这一有利时机,顺应广大人民的需求,加快建设步伐,尽快改变一穷二白的面貌,营造更有利的国际环境,不仅是必要的,更是正确的抉择。
在往昔的某个时期,我们的思维定式与工作态度中暴露出诸多值得深思的瑕疵。这些问题主要集中于:
1、夸大其词的风气在全国范围内悄然蔓延。去年北戴河会议期间,对粮食产量的预测过于乐观,营造出一种虚假的繁荣景象。人们误以为粮食问题已得到圆满解决,纷纷将精力转向工业建设。在钢铁发展问题上,存在明显的偏差,未能对炼钢、轧钢设备、碎石、煤炭、矿石、炼焦设备、坑木来源、运输能力、劳动力增长、购买力提升以及市场商品布局等关键问题进行深入探讨。简而言之,缺乏周密的平衡规划。这些问题同样暴露出我们缺乏实事求是的态度,或许这正是诸多问题产生的根源。这种浮夸之风遍及各地各部门,报刊上充斥着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严重损害了党的威信。当时,依据各方报告材料,共产主义似乎即将到来,导致不少同志情绪高涨。在粮棉高产、钢铁产量激增的潮流中,铺张浪费现象也应运而生,秋收草率,不计成本,将贫困的日子过成了富足。更为严重的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难以掌握真实情况。直到武昌会议和今年一月省市委书记会议,形势真相仍未完全明朗。这种浮夸之风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值得我们深入探究。这也与我们某些工作仅停留在任务指标层面,缺乏具体措施有关。尽管主席在去年就已提示全党要将冲天干劲与科学分析相结合,贯彻两条腿走路的方针,但看来多数领导同志并未真正领会,我亦在其中。
2、小资产阶级的激情常常将我们引向“左”倾的歧途。回望1958年的大跃进时期,我与众多同志一样,被大跃进取得的辉煌成就和群众运动的热潮所吸引,一些“左”倾思想在我们心中悄然滋生。我们急切地想要一步迈入共产主义,争先恐后的心态一度成为我们行动的主导,导致我们忽视了党长期坚持的群众路线和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在思想方法上,我们常常混淆战略布局与具体措施、长远方针与当前步骤、整体与局部、大集体与小集体之间的关系。例如,主席提出的“少种、高产、多收”和“十五年赶上英国”等口号,虽然具有战略性和长远性,但我们却缺乏深入研究,忽视了当前的具体情况,未能将工作建立在积极且可靠的基础上。一些指标被层层提高,原本需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实现的目标,被硬性压缩至一年或几个月内完成。因此,这些做法脱离实际,难以获得群众的支持。诸如过早否定等价交换法则、过早提出免费吃饭、某些地区粮食丰收后取消统销政策、提倡放开肚皮吃饭,以及某些技术未经鉴定就盲目推广,有些经济法则和科学规律被轻易否定等,都是“左”倾思想的体现。在这些同志看来,只要提出政治挂帅,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却忘记了政治挂帅的本质在于提高劳动者的自觉性、保证产品质量、激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加速经济建设。政治挂帅并不能替代经济法则,更不能替代经济工作中的具体措施。政治挂帅与经济工作中的确切有效措施,两者必须同等重视,不可偏废。纠正这些“左”倾现象,往往比克服右倾保守思想更为困难,这是我们党的历史经验所证明的。去年下半年,似乎出现了一种倾向,即重视反右倾保守思想,却忽略了主观主义“左”倾的方面。经过去年冬季郑州会议及一系列措施后,一些“左”倾现象得到了基本纠正,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这场胜利既教育了全党同志,又保护了同志们的积极性。
业绩辉煌,挑战如潮水般接连而至,我们经验不断累积,未来展望璀璨。我们坚定地把握着主动权,只要全党团结一心,奋勇向前,我们的发展脚步必将不断加速。今年肩负的任务、明年的蓝图以及未来四年的宏伟目标,都将一一顺利达成。十五年内超越英国的壮志雄心,也将逐步成为现实,在接下来的四年中,这一目标将基本实现,部分关键产品甚至有望超越英国。这不仅是我们的辉煌成就,更是我们光明的未来。
顺致
敬礼!
彭德怀
“若意见遭遇压制,我党将不可避免地削弱其应有的战斗意志!”
彭德怀料想,在毛泽东审阅完那封函件之后,或许会召见他进行一番深入的沟通,亦或是将信件提交给中央常委会,以便进行广泛的探讨。然而,毛泽东对那封来信的处理手法,竟然完全出乎彭德怀的意料之外。
第三节 鼓回声
“请各位同志参阅。”
“恳请各位对这封信件的内容进行深入的定性分析。”与此同时,他决定将会议的讨论时间延长至一周,并立即通知彭真、黄克诚、薄一波、安子文等身处北平的同志们,要求他们即刻上山参与研讨。在电话中,他特别提醒彭真,若林彪的身体状况允许,也请他一同上山。毛泽东还指示中央办公厅对会议的小组进行重新编排,将原本按照大区划分的6个小组,调整为覆盖各地区并实现交叉混合的6个小组。这一举措旨在促进各地区间的信息交流和意见交流,防止因同一地区人员反复讨论而形成片面之见,从而阻碍对问题的深入探讨。
毛泽东此举,让彭德怀感到出乎意料。他在后续的笔记中记载,自己仅仅是呈递了一封私人信件以供主席参考,未曾想到这封信竟迅速演变成《意见书》,而自己事先并未接到任何通知,便公之于众。次日,《彭德怀同志意见书》便已分发至与会人员手中。这一举动宛如巨石投入原本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原本沉寂的“神仙会”顿时变得热闹非凡。讨论的焦点也从《议定记录》(草案)转向了对《意见书》的深入探讨。一些先前沉默寡言的与会者开始纷纷发表自己对形势的看法,原本模糊的观点逐渐变得清晰,会议中不同意见的激烈辩论此起彼伏。
彭老总风格鲜明,敢于直言不讳。众人对于彭德怀的信件评价颇高,一致认为其能够有效调动与会者的积极性,驱散会议的沉闷氛围,并将讨论推向更深入的领域。在讨论环节,每当信中的某些观点受到质疑,总有热心人士挺身而出,为彭德怀的观点进行有力辩护,并对其进行了详尽的阐释。
他们指出,在部分地区,“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表现得尤为鲜明,一些县域甚至设定了在短短三至五天之内消除文盲,以及两年内实现共产主义的宏伟目标。将这些举措称作“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无疑非常贴切。
近日,经济领域的脱节现象客观上对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崇高威望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由此引发的被动工作局面也层出不穷。作为高级干部,因我经验尚浅、满怀激情,曾向中央提交了一些信息不准确、资料存在误漏的汇报,回顾往事,不禁心情沉重。
少数人因个人情绪所驱,脸上泛起忧虑之色,低声与旁人窃窃私语:“这封信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热烈的掌声中,黄克诚、周小舟以及张闻天的发言尤为引人瞩目,其重要性更显突出。
“成效斐然,挑战依旧,前景光明。”黄克诚对此中的“挑战依旧”环节给予了特别关注,并对《议定记录》(草案)中提出的三个不足之处表示赞同,并在此基础上补充了自己的观点:首先,对农业生产的成效评估过于乐观;其次,经济各领域的资源配置比例存在缺陷;最后,1959年的计划指标设定过于雄心勃勃。
他洞悉深刻,发现作风问题的核心症结在于:过分放大成绩,却对不足之处视而不见;面对正面信息,喜悦之情迅速弥漫,而遭遇负面消息时,情绪则随之陷入低谷。
我们应当充分认可已取得的成果,同时坦率地指出其中的不足。周小舟进一步指出,基层干部所执行的强硬指令和夸大其词的工作作风,与我们设定的严格标准和远大目标息息相关。谈及彭德怀给主席的信件,他表示:“彭老总在信中阐述的核心观点,我深表赞同,并全力予以支持。至于信中的一些表述、分寸的把握以及措辞,我认为经过适当的调整,可以进一步提升其表达效果。”
在众多对彭德怀《意见书》表示认同与拥护的舆论声中,张闻天于7月21日的小组会议上发表的言论格外引人注目。他的见解清晰,对问题的分析鞭辟入里。发言内容详实,涵盖了13个议题,全面而系统地回顾了“大跃进”运动以来的成绩与不足、经验与教训。自庐山会议拉开序幕以来已过去二十多天,如此严谨的态度和深刻的洞察力,在关于“大跃进”理论分析的讨论中实属难得,堪称独树一帜。
如今,我们面临的首要挑战是时刻警惕骄傲自满与懈怠麻木的心态。我们必须全神贯注地应对那些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尽管某些地区的疫情尚未导致大规模的死亡,但问题显然不容忽视。我们虽连战告捷,然而胜利的果实也伴随着副作用,有可能让人头脑发热,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这种情绪背后隐藏的风险同样值得我们高度警惕。保持谦逊的心态至关重要。我们需保持清醒的头脑,倾听各方声音,深入挖掘问题的根源,将焦虑与不安转化为冷静与从容。否则,若仅满足于眼前的成就,虽内心或许感到满足,却无法深入研究和汲取宝贵的经验教训。
近日,黄克诚、周小舟、张闻天等业界名流纷纷发声,加上众多虽未构筑完整理论框架但见解独到的讨论,都对彭德怀的《意见书》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在潜心研读《意见书》的数日里,毛泽东虽未明确表露个人立场,但对各组讨论的进展动态始终保持着极高的关注。他逐一细致地审阅了会议的“简报”,并接连单独约谈了持有不同观点的代表以及各小组的负责人。
正如一些发言中已经提及,《意见书》中若干表述与度量标准的确立,依然引发了不小的争议。在小组会议中,彭德怀再次发表言论,反复强调他致主席的信是在会议即将结束时的匆忙中所草拟。他明确指出,这封信在文字表达和逻辑结构上存在不少缺陷,部分内容表述不够精确、严谨,未能充分反映其真实意图。他衷心希望各位能就信件内容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他表示,这封信最初仅作为个人参考材料而撰写,建议会议结束后将信件收回,并妥善保管存档。
持异见者对《意见书》的质疑可谓寥寥可数。在毛泽东于7月23日发表重要讲话之前,此类声音几乎无足轻重,即使有所表述,也多属泛泛而谈。他们主要指摘彭德怀信件中屡次出现的尖锐言辞,并强调这不仅仅是措辞不当或用词失当,而是其“看待问题的思想立场”存在明显的偏差。然而,亦有人直言不讳,指出彭德怀的《意见书》中充斥着对毛泽东主席的影射之词;“既然已被定性为‘小资产阶级狂热性’,那么就触及了路线问题,一旦路线出现偏差,就必须更换领导以纠正错误!”
对彭德怀信函进行抨击的反对派,纵然他们所引用的言辞多源于无意识之举,然而,在他们内心的深处,实则是对党的忠诚之情得到了真切的表露。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们普遍怀有坚定的信念,认为捍卫党的利益是最崇高的美德,而这种美德的体现,便是毫不犹豫地对毛泽东同志抱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