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7年冬，隆中茅庐前，大雪纷飞。
刘备第三次来到这里，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整整三个时辰。张飞早已不耐烦，拉着关羽的袖子低声抱怨："大哥，这诸葛村夫也太摆架子了！不如我去后院放把火，看他出不出来！"
关羽捋着长髯，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满，但终究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书童终于出来了，却带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先生说了，他志在躬耕陇亩，淡泊明志，实在不愿涉足乱世纷争。请使君另寻高贤。"
刘备愣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位被徐庶、司马徽盛赞为"卧龙"的奇才，竟然会在第三次拜访时，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一刻，47岁的刘备站在风雪中，望着紧闭的柴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转身离去时，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没有诸葛亮，我还能成就大业吗？"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当时的刘备，也成为后世史学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01
建安十三年（208年），赤壁之战前夕
历史没有给刘备太多时间去惋惜。
就在诸葛亮拒绝出山的几个月后，曹操挥师南下，兵锋直指荆州。刘表病逝，次子刘琮不战而降，刘备仓皇南逃，十余万百姓跟随，每日只能行进十余里。
当曹操的五千精骑在长坂坡追上刘备时，一场惨败似乎已成定局。
但历史在这里出现了转折。
赵云单骑救主，张飞据水断桥，刘备虽然损失惨重，但核心班底得以保全。更重要的是，他遇到了鲁肃。
这位孙权帐下的谋士，带着完全不同的使命而来。在诸葛亮缺席的历史中，是鲁肃主动找到了刘备，提出了联合抗曹的建议。
"使君，曹操虽然兵多将广，但远道而来，士卒疲惫，水土不服。若我东吴与使君联手，未必不能击败曹操。"鲁肃的话，让刘备看到了一线生机。
然而，说服孙权并不容易。
在东吴的朝堂上，张昭等人主张投降，只有周瑜、鲁肃等少数人主战。关键时刻，刘备亲自前往柴桑，凭借自己多年的政治经验和人格魅力，说服了孙权。
"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孙将军耳。若降曹操，江东基业拱手让人，岂不可惜？"
刘备的一番话，加上周瑜的坚持，终于让孙权下定决心。
赤壁之战，孙刘联军以少胜多，大败曹操。
这一战的胜利，改变了三国的格局。但与有诸葛亮参与的历史不同，这次胜利后，刘备的处境更加艰难。
因为没有诸葛亮的《隆中对》作为战略指导，刘备对于战后的布局显得犹豫不决。周瑜迅速占领了江陵等战略要地，而刘备只得到了江夏等几个小郡。
更糟糕的是，没有诸葛亮坐镇后方，刘备的后勤补给和政务管理陷入混乱。关羽、张飞虽然勇猛，但都不擅长内政。刘备不得不亲自处理大量琐事，疲于奔命。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刘备的命运。
02
庞统，号凤雏。
这位被司马徽评价为"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奇才，在周瑜帐下郁郁不得志。赤壁之战后，他主动投奔了刘备。
初见时，刘备并不重视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只让他去做了一个县令。但很快，庞统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他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把一个混乱的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引起了刘备的注意。
"凤雏果然名不虚传！"
刘备亲自将庞统召回，任命为军师中郎将，与关羽、张飞同列。从此，刘备终于有了一个能够出谋划策的谋士。
庞统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为刘备制定了一个清晰的战略：取西川，据荆益，成鼎足之势。
这个战略与诸葛亮的《隆中对》异曲同工，但庞统的执行风格却截然不同。他更加激进，更加注重速战速决。
建安十六年（211年），刘璋邀请刘备入川抵御张鲁。
庞统力劝刘备接受邀请："主公，这是天赐良机！西川富庶，刘璋懦弱，若能取之，则大业可成！"
刘备犹豫了。夺取同宗的基业，这让一向以仁义著称的他感到为难。但庞统一番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主公，乱世之中，不进则退。曹操已据中原，孙权已有江东，若主公不取西川，他日必为人所取。到那时，主公将何以自处？何以对得起追随你的百姓和将士？"
刘备终于点了点头。
入川之初，刘备按兵不动，表面上帮助刘璋防御张鲁，实则暗中收买人心，积蓄力量。庞统则在后方精心谋划，联络益州本土的豪强士族，为夺取西川做准备。
一年后，时机成熟，刘备突然翻脸，发动了对刘璋的进攻。
这场战争打得异常艰苦。刘璋虽然懦弱，但益州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刘备军队在雒城被困数月，久攻不下。
就在这关键时刻，庞统亲自上阵指挥攻城。然而，一支流矢射来，庞统应声倒下，年仅36岁。
凤雏陨落，刘备痛哭失声。
失去了庞统，刘备的西川之战陷入了困境。攻城不下，粮草不继，士气低落。就在刘备考虑是否要撤军时，一封来自荆州的信件，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03
写信的人，是法正。
这位益州本土的谋士，早就对刘璋的无能感到失望。他通过秘密渠道联系到刘备，表示愿意献城投降，并里应外合攻取成都。
法正的倒戈，成为了战局的转折点。
更重要的是，法正带来了一个人——刘巴。这位才华横溢的谋士，精通财政，善于治理。在法正的引荐下，刘巴也选择了归顺刘备。
建安十九年（214年），刘备终于攻下成都，刘璋投降。
然而，占领成都只是开始。如何治理益州，如何安抚本土士族，如何重建被战争破坏的经济，这些都是摆在刘备面前的难题。
在这个关键时刻，法正和刘巴发挥了重要作用。
法正负责军事和外交，他为刘备制定了一系列策略：巩固益州，防御东吴，北拒曹操。而刘巴则负责内政和财政，他主持制定了新的税收制度，铸造了新的货币"直百钱"，在短时间内就稳定了益州的经济。
更难得的是，刘巴还主持起草了《蜀科》，这是蜀汉的基本法律，为日后的政权建设奠定了基础。
但刘备集团内部也出现了裂痕。
关羽、张飞等元老派，对法正、刘巴等益州派颇有微词。他们认为这些人是投机分子，不可重用。而法正等人，则觉得关羽等人居功自傲，不懂政治。
刘备不得不在两派之间小心平衡。他一方面重用法正、刘巴，让他们负责内政；另一方面继续倚重关羽、张飞等人，让他们统兵在外。
这种平衡，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维持得还算不错。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让这种平衡彻底打破。
04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关羽发动襄樊之战。
这场战役的起因，至今仍有争议。有人说是关羽自作主张，有人说是刘备授意。但无论如何，这场战役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灾难。
战役初期，关羽势如破竹，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威震华夏。曹操甚至一度考虑迁都以避其锋芒。
但关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过于轻视东吴，对后方防御松懈。
"碧眼儿子，紫髯鼠辈，何足挂齿！"
关羽对孙权的轻蔑，最终导致了荆州的失守。吕蒙白衣渡江，袭取荆州，关羽腹背受敌，败走麦城，最终被杀。
这一战，刘备不仅失去了荆州，失去了关羽，更失去了《隆中对》中"跨有荆益"的战略基础。
没有诸葛亮在后方坐镇，没有诸葛亮与东吴的斡旋，孙刘联盟在关羽北伐时就已经名存实亡。而关羽的死，更是让两家彻底决裂。
刘备悲痛欲绝。他不顾群臣劝阻，执意要为关羽报仇。法正苦劝："主公，当务之急是巩固益州，休养生息，不宜轻启战端。"
但刘备已经听不进去了。
章武元年（221年），刘备称帝，国号汉，年号章武。
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动对东吴的战争。
这场战争，史称"夷陵之战"。刘备倾全国之力，率领数万大军东征。初期，蜀军势如破竹，连下数城。
但很快，战局发生了逆转。
陆逊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拖延时间，消耗蜀军。刘备军队深入东吴境内，补给线拉得太长，加上天气炎热，士气低落。
就在刘备焦虑不安时，法正病逝。这位为刘备夺取西川立下汗马功劳的谋士，没能看到战争的结局。
失去了法正，刘备身边再无能够制衡他的谋士。他一意孤行，将军队分散驻扎在长江沿岸数百里的营地中。
陆逊抓住机会，火烧连营，蜀军大败。
刘备仓皇逃回白帝城，羞愧难当，一病不起。
05
章武三年（223年），刘备病逝于白帝城，享年63岁。
临终前，刘备把刘禅托付给了李严和刘巴。他对两人说："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这句话，与历史上托孤诸葛亮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但李严和刘巴，终究不是诸葛亮。
刘禅继位后，蜀汉陷入了内忧外患。
内部，元老派与益州派的矛盾愈演愈烈。张飞被部下杀害，赵云年事已高，马超客死异乡。而李严、刘巴等人，虽然有才能，但威望不足，难以服众。
外部，曹魏和东吴虎视眈眈。特别是曹丕称帝后，多次发动对蜀汉的进攻。
更严重的是，南中地区的叛乱。由于缺乏诸葛亮这样的战略家，蜀汉对南中的治理一直混乱不堪。建兴元年（223年），南中豪强雍闿、高定等人起兵叛乱，蜀汉的后方陷入动荡。
刘巴临危受命，前往平叛。但他是文臣，不擅军事，虽然最终平定了叛乱，但也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元气大伤。
在这种情况下，蜀汉只能采取守势，龟缩在益州，再也没有能力北伐中原。
建兴十二年（234年），蜀汉国力已经衰退到了极点。
这一年，魏国大将曹真率军进攻汉中。蜀汉虽然竭力抵抗，但已经无力回天。刘禅在群臣的劝说下，被迫与魏国议和，割让汉中，换取暂时的和平。
失去汉中，蜀汉的门户大开。
又过了十年，魏国再次发动进攻。这一次，蜀汉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了。刘禅开城投降，蜀汉灭亡。
从刘备称帝到蜀汉灭亡，只有短短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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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没有如果，但我们可以推演。
如果诸葛亮拒绝出山，刘备依然可能建立蜀汉政权。凭借庞统、法正、刘巴等人的辅佐，凭借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的勇武，凭借刘备自己的政治智慧和人格魅力，他确实有机会夺取益州，建立政权。
但是，这个政权注定不会长久。
诸葛亮的价值，不仅在于他的智谋，更在于他的战略眼光、政治手腕和人格魅力。
他制定的《隆中对》，为刘备集团指明了方向；他主持的内政改革，为蜀汉奠定了基础；他的北伐，虽然没有成功，但维持了蜀汉的生存空间；他的人格魅力，团结了蜀汉内部的各派力量。
更重要的是，诸葛亮是一个能够制衡刘备的人。他敢于在关键时刻说"不"，敢于在刘备冲动时拉住他。
而庞统、法正等人，虽然有才能，但要么早逝，要么威望不足，无法起到这样的作用。
所以，没有诸葛亮的蜀汉，可能会建立，但必然会更快灭亡。
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有时候，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一个时代。
公元207年那个冬天，如果诸葛亮真的拒绝了刘备，那么三国的历史，将会完全改写。
而我们今天津津乐道的"三顾茅庐"、"隆中对"、"出师表"、"六出祁山"，都将不复存在。
历史选择了诸葛亮，诸葛亮也选择了历史。
这或许就是命运最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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